“你能相信吗?那个时候,我已经失业一段时间,还没找到新的工作,那是我最后的积蓄,我差点因此饿死!”
“他住哪里?”卢米安随口问道。
“他原本就住在旅馆,骗了我的钱后就搬走了,不知道去了哪里。”查理现在说起这件事情,还是一脸的愤怒,“我一直在等着他给我介绍好的工作……”
平静了一下,查理疑惑地看着卢米安道:
“你头发怎么不一样了?”
有长有短,金中带黑。
“你不觉得这很时尚吗?”卢米安一脸诚恳地反问。
查理“呃”了一声,露出了怀疑的表情。
傻瓜仪那件事情让他本能地怀疑卢米安在类似事情上的目的。
过了几秒,查理望了眼街边叫卖的小贩们,摆了摆手道:
“我该去酒店了,晚上见。”
卢米安没有起身,依旧坐在旅馆外面的石制台阶上,向着查理匆忙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。
…………
下午时分,卢米安乘坐公共马车来到植物园区,然后步行三百多米,抵达了梅森咖啡馆。
这咖啡馆就在植物园附近,位于一栋米白色的四层建筑底楼。
这楼房的外墙缠绕着一条条绿色的植物,底层的店铺并没有直接临街,而是向内缩了近一米,任由一根根柱子撑起供路人行走的外廊。
梅森咖啡馆的墙壁漆成了墨绿色,开着多扇很大的窗户,阳光穿透玻璃,照亮了一路摆到门外的桌椅。
卢米安套着深色正装,戴着宽檐圆帽,走入了咖啡馆内。
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墙上极有艺术感的各种植物雕像,其间散落着用因蒂斯语书写的一些句子:
“国家的最高权力由谁来掌控?是总统,还是议会?
“是咖啡馆!
“司法案件的最终上诉由谁来审判?是最高法院吗?
“是咖啡馆!
“文学方面谁是权威?是因蒂斯文学院,还是《辩论报》?
“不,是咖啡馆,还是咖啡馆!”(注1)
注1:改自《巴黎咖啡馆史话》开篇,而这又引自20世纪初一篇文献,原文太长,精简了一下。
咖啡馆
看到墙上的“标语”,卢米安忍不住笑了笑。
这让他想起了奥萝尔曾经说过的一些话:
“在特里尔,咖啡馆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,它是暴动的,是密谋的圣地,是绯闻的源头。”
在因蒂斯历史上,不知有多少骚乱是从咖啡馆内的交流开始的,也不知有多少的文学作品和政治倾轧发酵于咖啡馆。
和隔壁的鲁恩王国不同,因蒂斯虽然也有一些封闭的俱乐部,但相对专业或者高端,能参与的人很少,不管是曾经的贵族,现在的议员,还是政府高官、金融家、银行家、工业家、著名作家、报社总编、军队将领、大学教授等社会高层,都喜欢出没于不同的咖啡馆,享受闲谈的乐趣,也展现亲民的一面,毕竟共和国的政治口号和对内对外竖立的形象是“自由,平等,博爱”。
当然,不同层阶的人喜欢去的咖啡馆完全不同,这往往以地段、价格和风格来划分,所以,卢米安听查理说洛朗特压榨他母亲拉卡赞太太的钱财,去那种很贵的咖啡馆寻找机会时,并不惊讶和疑惑,不少人都在这么做,甚至成为了小说家笔下的人物原型,但能成功的人寥寥无几。
与此同时,整个特里尔非常流行宴会和沙龙,要是哪位上流社会人士一个月都没有举行过一次沙龙,会被人怀疑家庭出现变故,或是经济有了危机,政治上失去了前景。
明明很喜欢这座大都市的奥萝尔不到这里来的原因之一就是,作家、诗人、画家和雕塑家等艺术家如同被豢养的蝴蝶,飞舞于不同议员、金融家、政治家和高级官员的沙龙上,似乎只有得到他们的承认,才能实现自身作品的价值。
沙龙和咖啡馆结合就代替了俱乐部的绝大部分功能。
在这个体系里,酒馆、啤酒屋、舞厅和咖啡馆的作用接近,但远没有后者重要,更偏向于下层社会。
看到有客人进门,穿着灰白色长裙的女性侍者迎了过来,笑着问道:
“您有喜欢的位置吗,或者,已经约好了朋友?”
卢米安点了点头:
“d卡座。”
那位女性侍者将他引到了偏角落的位置。
这里紧挨着一扇窗户,能看到绿意盎然,树木林立的植物园。
“喝点什么?”女性侍者放下了一份被棕色封皮包住的酒水单。
卢米安拿起展开,看了一眼,被琳琅满目的选择略微惊了一下:
“费尔默咖啡,高原咖啡,利姆浓缩咖啡……
“锡伯红茶,侯爵红茶,西拜朗红茶……
“水果冰水,鸡蛋花水,龙涎香柠檬水,‘维纳斯’圣油特饮……
“夏约酒、淡红酒、玫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