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她做事不着痕迹，虽然平日也未冷落过，但此事之后，跟乐灵子之间的走动却频繁了些。

&esp;&esp;此刻听了乐灵子的话后，她柳叶眉稍微舒展，开始说起了一些宋宫中的趣事，让守孝孤苦的少女听得入神。

&esp;&esp;“我喜好穿紫色，觉得其明艳高贵，无论是朝前还是寝宫内都着紫衣。可前日却又被司仪批评了，那老叟声称紫乃是贱色，作为公女，必须穿红、黑才能显得高贵端庄。”

&esp;&esp;乐灵子回道：“的确有种说法，认为紫非正色，五色之疵瑕，以惑人者也。”

&esp;&esp;南子不乐意了：“我虽是女子，却听说昔日霸主齐桓公也喜欢穿紫衣，宫中王姬縢妾纷纷效仿，整个临淄城的人都崇尚紫色，侯伯尚且如此，可见色不分贵贱，贵者衣则贵，贫者衣则贱。”

&esp;&esp;“当时几匹素色的布也换不回一匹紫色的布，所以齐桓公听了管子的建议，装作厌紫，于是齐国就无人效仿了。”

&esp;&esp;南子不以为然：“我又不要争霸，也不关心什么民生，我喜欢如何那便如何。穿什么颜色，与彼辈又有何关系？若是不爱看。闭目绕开即可，至于如此痛心疾首？似乎我一直穿紫。宋国就能亡了似的！”

&esp;&esp;乐灵子连忙长跪起身，捂住了她的樱唇：“可不能乱说。”

&esp;&esp;大概是因嫉生恨，在那场宋宫中的赋诗冲突后，南子“亡国尤物”的名声倒是被公子朝传出来了，宫闱窃窃私语，乐灵子不免为好友心忧。

&esp;&esp;南子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，凑到乐灵子耳旁悄悄地说道：“其实红色我倒是也有穿，但只是用来作为亵服……”

&esp;&esp;乐灵子脸色一阵红晕，在南子的腰间狠狠拧了一下。两人恢复了少女本性，在加了鹿绒垫子的蒲席上打闹成一团。

&esp;&esp;闹了片刻后，二女都有些娇喘，紧紧贴在一起，南子亲昵地抚着乐灵子被弄乱的发鬓说道：“吾等的帛书，还有你的医药现在应该到鲁国了……你的帛书如此厚重，快些老实交代，都与那‘重耳’说了些什么？”说罢作势又要拧她。

&esp;&esp;“重耳”是南子打趣闺蜜时对赵无恤的专称，一方面取笑乐灵子效仿当年季隗。另一方面暗喻那日赵无恤将她压在床上说的志向，当然，这方面乐灵子却不知道的。

&esp;&esp;灵子让她别闹，整理衣襟道：“也没说什么。只是将宋国和家中的一些事情絮叨地说了一遍，又讲了我最近看的医书。夫子从晋国送来了两大车竹卷，我每天都要看上一石。沉甸甸的有些累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我记得君子在宋国时与我说过，这世上有种比简册轻便。比绢帛便宜的物什，名为‘纸’。可以用来书写。它洁白如云雪，薄如丝絮，又有韧度，表面冰如玉滑如丝缎，提笔在上面写篆字，墨迹凝而不散，若是有了领地，一定要制出来送予我……也不知道做出来没有。”

&esp;&esp;南子听得睁大了眼睛，却是不可置信：“我却是不信，这世上竟然能有此物？”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十月末的鲁国西鄙，赵无恤在郓城呆了三天后，又回到了这里。

&esp;&esp;费邑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：也不知道孔子是如何劝说的，公山不狃同意送回叔孙州仇，以费邑归降，重新做了季氏家臣，但费邑依然由他控制，一切维持内乱前的状态！

&esp;&esp;至此，阳虎在鲁国内部的残党宣告平定。

&esp;&esp;于是继赵无恤、公敛阳、子路之后，孔丘本人也成了此次阳虎之乱最大的功臣之一，他半月前的人生低谷，以及如今像鸷鸟扑食般的的入局，都叫人眼花缭乱。

&esp;&esp;赵无恤收起传信的帛书，暗暗想道：“孔子此行已然成功，那鲁国内部唯一的不稳定因素也就消弭了，之后几年便可以一致对外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但另一方面，费邑若是归顺，季氏的力量也能得以恢复，一旦他们重新站稳了脚跟，与孟氏、叔孙氏达成相忍的共识，便将加剧对我这个外来者的排斥。幸好阳虎还在，盗跖尚存，到了明年春种之后，齐国人恐怕也要蹦跶起来了……”

&esp;&esp;也不知道他这次会得到何等赏赐，是功过相抵，继续做中都宰？那宰予的打算可就落空了，亦或是，能凭借次功进入鲁城权力中枢？

&esp;&esp;祸兮福兮，利兮弊兮，实在是孰为难料。但赵无恤也通过此事看清了自己的局限，在张孟谈帮助下，虽然暂时扭转了鲁国的局面，让形势对自己有利。但依靠阴谋伎俩，想要算尽世间智者英豪，还差得远呢！

&esp;&esp;看来是该沉寂一段时间了，继续种